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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国前传（二）

我不是一直确定自己是为报仇而活着的，刚出国生活的那几年很痛苦，因为我是被林关中送来德国，活在在他的接济之下，人生轨迹不受自己控制，像个傀儡。

小川最开始被欺负的时候，我挡在他前面替他挨打，在一拳又一拳反击的时候我想的其实是，这样被打死在异国他乡也挺好的。那时候的我的确没有活下去的信念。所以对于那些施暴的白人我从来都不害怕。

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害怕我受伤，红着眼睛对我说不需要我这么做，他说哥哥不应该是这样的。我说那我来当哥哥好了，听到这句话林本川立马就脸红了。后来在床上他真的喘着气叫我哥哥。我承认我很吃这一套，觉得那些拳头没白挨。

开始想要好好活下去居然是因为身边有个很爱我很需要我的人，他把我的一切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。我和他就像是两个无可救药的人在相爱。

我眼里有很多个林本川。

林关中的儿子。

地下人眼里的中塑少东。

高高在上的林公子。

需要被我保护的脆弱小孩。

温柔天真的哥哥。

漂亮又怕疼的小川。

有次林本川跟林关中通电话的时候，我听到了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，她疯疯癫癫的，一直在问重复的问题。

“这个是小秋吗？”

“小秋不是死了吗？”

“小秋死了也无所谓。”

“小秋呢？小秋在哪？”

小川不懂中文，自然也不会明白我妈在说什么。我听到林关中用及其厌烦的语气应付我妈，然后继续对林本川嘘寒问暖。

我知道我妈已经疯的差不多了。尽管花了很长时间接受她疯掉的事实。当天晚上我还是崩溃了。把自己锁在卧室没完没了的抽烟，甚至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发泄一下我糟糕到极点的情绪。

我没在林本川面前掉过眼泪。他被我吓坏了，一直哭着求我把门打开。他说，“杰德，不要这样对哥哥好吗。”他在门外哭的连话都说都快要讲不清楚，一直没有得到我的回应，还不停地在对我说话。

我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他一张小脸哭的通红，马上钻进我怀里，生怕我跑掉似的。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怕我，你怕不怕我跟我妈一样疯掉。他不回答，缩在我怀里发抖，一个劲地摇头。

林本川太天真又太脆弱了。他还总是对我说对不起。捧着我的脸，用那双带着泪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。

“对不起宝贝。”

对不起什么呢。那时候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些话后面的含义。

我不想承认其实他什么都知道。

配合我做了这么多不自爱的事情，却依然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对待我。接受我的内心的冷漠与阴暗，还始终拿我当成宝贝。